熊厚：希腊主权债务危机与欧洲经济增长
（北京周报，2010年第35期）
2010年上半年，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对欧洲产生了巨大的冲击，给欧洲缓慢的经济复苏蒙上了阴影。随着5月份欧盟及其成员国大规模金融稳定措施的出台，部分欧洲国家的主权债务风险逐步得到控制，主权债务危机也逐渐平息。希腊主权债务危机暴露了欧洲经济存在的重大结构性问题，给欧洲长期的经济增长带来了重大的挑战。欧洲必须采取措施重获经济活力，以确保长期可持续和更加同质化的经济增长。
一、希腊主权债务危机没有中断欧洲的经济复苏势头
时至今日，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并没有中断欧洲的经济复苏势头。在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之前，欧洲经济就开始了缓慢的复苏。2010年的欧盟春季经济预测报告进一步确认了欧洲经济的复苏，在经历了2009年高达4%的经济负增长后，欧盟2010和2011年的经济增长率预计为1%和1.75%，比2009年的欧盟秋季预测报告高出了0.25个百分点。OECD和IMF的经济预测报告也认为欧洲经济开始复苏。欧盟统计局8月13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欧盟在第二季度经济环比增长1%，同比增长1.7%，经济表现远远好于第一季度，而且欧盟的环比经济增长率还要高于美国。虽然欧洲经济增长逐渐向好，但是仍然十分脆弱，经济增长速度也较低。如果进一步分析欧洲经济形势，可以发现成员国的经济增长差异很大。在所有成员国中，德国经济表现出色，二季度经济环比增长2．2％，同比增长3．7％。深陷债务危机的希腊二季度经济环比则萎缩了1．5％，而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经济当季环比均增长了0．2％。成员国经济复苏的不同速度反映了各自的经济发展和政策实施状况的差异，并且清楚地说明有些成员国仍然有陷入危机的可能。
目前来看，未来经济态势的不确定性依旧很高，但是经济衰弱风险总体已经被控制。成功的希腊援助计划的实施和可信赖的财政巩固制度框架的建设有利于增加投资者的信心，而且新兴国家强劲需求带来的全球贸易复苏将极大地推动德国出口导向型经济的增长，从而有助于欧盟的经济增长。
二、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对欧洲经济的危害长期存在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发生之初，人们普遍担心会影响金融市场的稳定，从而引发新一轮的金融危机。2010年7月份，欧盟进行了欧元区银行压力测试，其测试结果较为良好，表明欧洲银行业潜在风险远低于市场预期。91 家参加测试的银行只有7 家未能通过6%的一级资本充足率测试标准，资本金缺口合计仅为35 亿欧元，仅占参加测试银行总资产的0.02%。在不利情景下，91 家银行2010 年综合资产损失合计5660 亿欧元，仅占参加测试银行总资产的2.5%。但是，压力测试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同，一些人对压力测试的稳健性表示了怀疑。比如，该压力测试没有考虑政府债券的违约风险，低估了流动性短缺背景下的融资成本，并且忽视了国家之间以及银行之间的风险传递因素。因此，主权债务危机对欧洲银行业的不利影响还可能长期存在。
虽然欧洲未来由于沉重的主权债务负担再次引发危机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对欧洲经济的消极影响将长期存在。欧洲在可预见的范围内很难大幅度的削减公共债务。根据IMF的预测，从现在到2013年，包括欧洲在内的发达经济体的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仍将上升。欧洲的财政巩固措施只能减缓这一趋势，而不能阻止巨额政府债务的上升。欧洲公共债务的继续膨胀很可能会驱使长期利率上升，利率的上升不仅会使公共债务的偿还更加困难，产生恶性循环，还会给实体经济和金融系统带来严重的破坏性效应。
首先，随着公共债务的不断增加，很可能会导致部分成员国的政府债券的收益率上升。欧洲商业银行持有大量的政府债券，这是商业银行资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商业银行持有的政府债券收益率上升，就会造成商业银行资产的缩水，而且由于资产减计的影响，将会进一步影响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
其次，商业银行在日常交易中用大量的政府债券作为交易的共同工具（比如回购、再融资等）。政府债券收益率的突然变化会使银行业的基本运行产生干扰。
再次，较高的长期利率将不避免地演变为银行较高的长期融资成本，影响银行业的经营。
最后，银行可能暴露在较高的长期利率带来的系统风险之中。一方面，紧缩的财政给经济增长带来不利的影响，实体经济发展不好会给银行带来更大的信贷风险；另一方面，较高的利率增加投资成本，抑制私人投资，不利于银行贷款业务的开展。银行业的资产负债表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三、有效的竞争导向的财政和经济政策协调是保证欧洲经济持续健康增长的关键
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留下了两个教训，第一，欧洲经济存在严重的结构性问题，第二，欧洲的经济和财政政策协调存在严重缺陷，而在一个高度相连的经济体内，缺乏协调会使问题进一步恶化和扩散。为了解决危机和避免在未来产生不利的发展局面，欧洲需要发展出完善的制度框架予以应对。
欧洲必须采取措施重获经济活力，以确保长期可持续和更加同质化的经济增长。欧洲需要对一些国家不可持续的结构缺陷进行中长期的改革。当前的财政问题在经济复苏后并不会自动消失，因为这些问题是在过去十年经济较好时期长期积累和形成的。各成员国劳动力、产品和服务市场以及金融部门的问题是导致各成员国经常账户差异的主要原因。回顾历史，自从欧元引入，各成员国始终面临经济差异。欧元区的内部不平衡是各成员国经济结构差异、结构改革的不适应和丧失了汇率调整后的政治缺位等问题的自然反映。另外，欧洲需要以一种协调的方式来解决上述问题。第一，加强《稳定与增长公约》的纠正和预防机制。为了使成员国财政和债务刹车，所有欧盟国家需要采取符合《稳定与增长公约》的财政管理制度。这有利于长期加强财政纪律。而且，各成员国财政部长的责任性和自主性需要得到加强，这可以通过向各成员国的议会提交稳定计划实现。第二，深化经济政策协调。单独依靠财政政策不能解决欧元区的深层次问题，最近建立的欧元区竞争力评价机制是积极加强协调的一个非常好的例子。第三，建立危机解决机制。就最后措施而言，欧元区需要一个固定的危机解决框架，但紧急救助必须在严格的财政和经济条件下提供。对希腊的救助是在紧急情况时的不可缺少的最后救助措施。欧盟成员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提供给希腊的贷款规定了严格的条件。这些条件是在危机解决机制下，根据市场的特点做出的。
总之，欧洲经济增长在后危机时代面临巨大的挑战，欧洲经济的未来取决于欧洲各国采取的恢复经济活力措施的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