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仲平:中东欧缘何“顽固不化”?

  新年伊始,感谢欧亚所的邀请。欧亚所领导高度重视中东欧研究工作,在新的一年里我希望欧洲所和欧亚所能够开展更多的交流与合作。  

  借此机会,我想提出一个问题,这也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中东欧地区“顽固不化”,或者说“顽固难化”?当然,这实际上是对于中东欧地区重要性的另一种表达。换句话说,加入了欧盟的中东欧为何还一直有意或无意、主动或被动地刷存在感?  

  作为地理概念,中东欧的存在感一直会有,如同欧洲的北欧、南欧、东南欧等,但欧洲的这些次区域都没有像中东欧这样如此引人瞩目,坚忍不拔。我想可能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首先可能与经济有重要关系。中东欧国家与欧盟其他国家的最大差别估计还是发展水平。几年前我在一篇文章中曾写道,欧盟是“大国”但非国家,是全球性力量但以软实力见长,是发达国家集团但内部发展不平衡,是西方但有别于美国。我说的欧盟内部发展不平衡,就是指的中东欧地区经济发展明显落后于其他欧洲地区。  

  其次,中东欧国家的“欧洲化”或者说“欧盟化”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很多欧洲学者把欧洲一体化称为欧洲化,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欧盟化,中东欧国家不存在欧洲化问题,这些国家提出入盟申请以及加入欧盟后的一体化进程应该是“欧盟化”。中东欧国家的欧盟化进程道路仍然漫长。有可比性的,估计就是20世纪70-80年代加入欧盟(当时还是欧共体)的西班牙、葡萄牙、希腊三国,这三个国家都是国内政治制度发生变化之后参与到欧洲一体化当中的。但联系到波兰、匈牙利等国近年来与欧盟的“斗法”,可以看出中东欧国家融合到欧盟大家庭的历程要更复杂也更艰难。  

  中东欧地区的历史地理也是一个关键因素。中东欧国家与俄罗斯直接相邻,相互之间具有异常复杂的历史渊源,导致双方的关系很难处理。显然中东欧国家与俄罗斯复杂且紧张的关系也强化了中东欧板块的存在感。近年来波罗的海国家、波兰等中东欧国家对俄罗斯、美国,以及中国的态度引起很大关注,一再告诉人们中东欧的特殊性。  

  最后,在中美战略博弈背景下,美国要打“中东欧牌”。美国从特朗普政府开始就一直对欧洲施加影响,中东欧国家首当其冲,可以说是美国做工作的重要对象。但特朗普收到的成效有限,拜登上台以后增大了对欧洲的影响,中东欧一些国家的外交政策做出了明显的反应。  

  鉴于上述原因,中东欧板块看起来如果不是“顽固不化”至少也是“顽固难化”,中东欧研究大有可为。谢谢各位。 

  冯仲平,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文章来源:中国中东欧国家智库合作网络,2022年1月14日。根据作者在中东欧研究学者第十一届联谊会上的发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