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2月09日,全法中国法律与经济协会副会长、巴黎索邦大学经济学(金融学)教授赵永升,在巴黎接受了《环球时报》马晴燕编辑兼记者的笔头采访。赵永升就后者提出的一系列问题,如:
Ø 德国总理紧急默克尔访问美国;
Ø 美国主张武装乌克兰政府军;
Ø 欧盟内部各国对乌克兰危机解决方案意见不一;
Ø 法国人提出自己的主张以及法国在其中的角色和作用等;
做了简单扼要的回答。
赵永升回答如下:
乌克兰危机的此次突然升级,实际上对许多人来说都大出所料,因为按常理,再着急也要等乌克兰东部地区开春、解冻了之后再开战。
其实,这是西方制裁的间接后果。这里反映出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盟国,乃至整个“西方阵营”对俄罗斯的多轮制裁,给俄罗斯经济和金融造成的巨大压力,以至于普京迫不及待地在乌克兰东部找到出口。已有数周,仍在冰天雪地之际,乌克兰东部反政府军就大举进攻,不但夺回失地,还进一步攻城略地,将乌东控制地大幅扩大。进而引起美国深感不安。
奥朗德和默克尔的此番斡旋,以及默克尔今天对美国的临时访问,在笔者看来反映出三点:
Ø 第一,凸显了包括法国在内的欧盟与美国之间的复杂关系;
Ø 第二,反映出欧美双方的不同经济发展层面和危机解决阶段;
Ø 第三,乌克兰对欧美的不同意义。
首先,诚然,包括法国在内的欧盟是作为西方老大美国的“铁杆盟友”,这种特殊关系先是基于欧洲的“根文化”。正如欧盟议会的资深议员菲利普·赫尔佐格,早在1999年写的《为了欧洲民主的宣言》一书中就认为:欧盟诸国各不相同,但由于“共同的价值观”才走到一起;他说道:“这些共同的价值观首先是基督教,接着是文化启蒙,尤其是对民主的发明。”之后,是两次世界大战的并肩战斗,将欧美这两块大陆紧密相连。
但正是欧美这种“表兄弟”的关系,促使他们之间除了“盟友”,还有“对手”的含义。倘若说“盟友”指的是军事上的话,那么,“对手”指的就是经济上的竞争了。这个不但表现在美法关系上,还在美德关系上。而现在的乌克兰危机,正是欧美之间这种既是盟友、又是对手的复杂关系的真实体现。
其次,乌克兰危机凸显的还有欧美双方的不同经济发展层面和危机解决阶段。尽管全球金融危机是从美国的“次贷危机”最早引发的,但美国人通过“量化宽松”和一系列的危机应对方案,迄今已成功地从经济危机中走了出来,美联储已在考量结束量化宽松后如何加息等政策了。由此可见,美国经济将进入了一个新的“增长期”。
而与美国相反,本来稳妥的欧洲经济却成了美国金融危机的一个“替罪羊”。欧债危机此起彼伏,银行危机更是星星点点。最近又有希腊的极左政府上台,更是给原本不安宁的欧元区,突增了新的一大不稳定性。这样,欧盟整体就进入了“停滞期”。
这般,美国和欧盟,一个已经走出危机,一个仍在危机中;那么,面对乌克兰,自然双方的表象也极为不同。
最后,乌克兰对欧美的意义不同。对欧盟而言,乌克兰毕竟是欧洲的一个部分,并且还强烈要求加入欧盟。因而对欧洲人而言,乌克兰的稳定与和平至关重要。更不用说,俄罗斯又是欧洲的能源供应地,还是法国、德国等国的产品出口地。而对美国而言,尽管现在冷战早已结束,苏联也早已解体,但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争霸其实从未停止过,尤其在普京强化军事存在优势的背景之下。
因而,除了如果对乌克兰政府军大规模提供武器乃至杀伤性武器,将获军火暴利之外,美国人的内心实际上也是希望能借助乌克兰这个是非之地,一方面将俄罗斯加以牵制,另一方面能将欧盟加以钳制,进而拖进泥潭,从而起到有效制衡欧盟的经济竞争力。正所谓“一石二鸟”。
然而,正如“表兄弟”之间的关系一样,美国希望欧洲乱不假,但也不希望欧洲太乱。乱到什么程度是美国人希望的?笔者认为应该是到“可控”的程度。
由于是要在“可控”之内,因此,笔者认为奥朗德和默克尔的调停,不但凸显包括法国在内的欧盟与美国之间的复杂关系、反映出欧美双方的不同经济发展层面和危机解决阶段,以及乌克兰对欧美的不同意义;更为重要的是,法德在乌克兰危机上的斡旋努力,还存有较大的成功可能性。
本文作者赵永升为全法中国法律与经济协会副会长,旅法华人经济(金融)学家
(联系 赵永升:jacques.zh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