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

2019年12月6日，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联合委员会政治总司长级会议在维也纳举行，讨论当前伊核局势，审议全面协议执行情况。 　　新华社记者 郭 晨摄

　　自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遭美军空袭身亡以来，中东局势持续紧张，伊核问题再度升温。伊朗宣布中止履行伊核协议第五阶段，不再限制离心机的数量。

　　近日，英国、法国、德国三国外长发表联合声明，宣布三国按伊核问题全面协议（简称“伊核协议”）第36条诉诸争端解决机制，呼吁伊朗遵守在伊核协议中的承诺。

　　消息一出，各方表态，争端再起。该机制能否真正解决伊核问题？伊核协议是否会被新协议替代？未来局势充满变数。

　　针锋相对 互不退让 

　　据德国《南德意志报》报道，欧洲三国触发争端解决机制旨在“维护伊核协议，通过建设性外交对话打破当前僵局”。德国外长马斯表示，欧洲不能再对伊朗违反伊核协议的行为置之不理，并呼吁伊朗“参与目前的谈判进程”。据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报道，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强硬表态，如果伊核协议最终崩溃，应以新的“特朗普协议”取代该协议。

　　按照伊核协议争端解决机制，伊核问题纠纷将提交到联合委员会，若15天内处理未果，最终可能被提交至联合国安理会。“届时，联合国根据伊核协议取消的对伊朗的制裁将自动恢复，伊核协议签订之前国际社会对伊朗全面制裁的局面将重现，伊朗将陷入不利处境。”外交学院教授、中东研究中心主任高尚涛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

　　对此，伊朗强烈反对。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形容欧洲三国触发争端解决机制是一个“战略错误”。据“今日俄罗斯”报道，伊朗议会议长1月19日发出警告，如果欧盟在伊核协议上采取“不公正”措施，德黑兰将重新审视与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合作。

　　中俄也对欧洲三国触发争端解决机制做出回应。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1月15日表示，此举无助于解决问题，也不利于缓和当前紧张局势。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俄罗斯常驻联合国代表瓦西里·涅边贾表示，启动该机制是一个失败的决定，可能导致伊核协议不可控地瓦解。

　　对比之下，美国对该机制的触发表示欢迎。据美国广播公司报道，一位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表示，特朗普政府“完全支持这一决定”，相信各国有必要进一步施加外交与经济压力。

　　实际上，欧洲三国在伊核问题上的举措与美国的推波助澜息息相关。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在英法德正式指责伊朗违反伊核协议前，特朗普政府曾秘密威胁欧洲触发争端解决机制，并警告欧洲，如果拒绝，美国将对欧洲汽车征收25%的关税。

　　各有所需 欧洲为难 

　　“特朗普政府通过长臂管辖工具制裁，牵制欧洲国家。欧洲国家与美国的同盟关系是影响欧洲针对伊核问题采取措施的重要因素。”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中东学会副会长李伟建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指出，“虽然欧洲与美国都向伊朗施加压力，但诉求不同。美国希望废除伊核协议，重新讨论，欧洲则希望伊朗继续遵守伊核协议。英国呼吁用新协议替代伊核协议是以伊核协议被破坏为前提，其真实目的是向伊朗施压，而非完全支持‘另起炉灶’。”

　　美欧在伊核问题上存在分歧，正是由于欧洲国家有自身考虑。“欧洲国家担心，如果伊朗不履行伊核协议，将会威胁欧洲安全，美伊冲突也会造成新的地区动荡，由此导致的难民问题将给欧洲国家带来压力。而伊核协议是各国长期共同努力的结果，为维护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欧洲国家不愿轻易放弃。出于这些考虑，欧洲国家希望通过争端解决机制敦促伊朗继续履行伊核协议。”李伟建说。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兼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何塞普·博雷利·丰特列斯近日与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会晤时强调，欧盟希望继续挽救伊核协议。而伊朗总统哈桑·鲁哈尼近日在讲话中否认伊朗完全退出伊核协议的可能，并表示，一旦伊核协议按照条约执行，伊朗随时准备重返伊核协议。

　　“虽然伊朗在本质上愿意执行已签订的伊核协议，但还是希望其他国家能顾及伊朗利益。”李伟建指出，“欧洲尝试通过‘贸易往来支持工具’（INSTE）结算机制绕开美国制裁，与伊朗展开贸易往来，但未收获显著成效。同时，尽管欧洲政府通过人道主义援助、小商品交易等方法保持与伊朗的贸易联系，但在美国影响下，许多欧洲公司暂停与伊朗合作，导致伊朗石油难以顺利出口。因此，伊朗对欧洲心存不满。”

　　废旧立新 难上加难 

　　“特朗普政府认为，由奥巴马政府主导签署的伊核协议没能达到美国要求，给伊朗发展弹道导弹系统和在国外支持什叶派武装提供了机会。”高尚涛指出，“美国希望签署新协议，不仅阻止伊朗发展核武器，也阻止伊朗在其他方面的发展。”此外，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新协议将无限期限制伊朗核计划。

　　国际社会重新商定新协议的可能性有多大？李伟建认为，协议的起草、条件的商议等过程漫长，但如今的伊核问题已然迫在眉睫，亟待短期内解决。因此，解决伊核问题还是需要在原有伊核协议的基础上，协调美伊欧等多方面利益，而不是替换协议。

　　未来，伊核问题如何解决？“在伊核问题尚充满诸多不确定性的情况下，关键在于各方稳住局势，回归谈判桌。”李伟建指出，“多国参与协商有利于伊核问题态势转好。”

　　据路透社1月18日报道，特朗普将在第50届达沃斯论坛上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会晤，伊核问题可能成为重点议题。但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取消了参加该论坛的计划。

　　李伟建指出，如果美国不取消制裁，伊朗难以协商谈判。为表明对抗决心，伊朗针对核问题高调表态。据美国福克斯新闻频道报道，伊朗总统鲁哈尼1月16日表示，伊朗当前浓缩铀储量已多于伊核协议签订前的储量，声称“虽然对伊朗的压力增加了，但我们仍继续前进”。

　　“这是伊朗回应美国的舆论手段。”高尚涛分析，伊朗在伊核问题上与美国讨价还价，也是在为伊朗发展弹道导弹系统争取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