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玉渊潭
到北京已经二十多年了,几乎年年都可以看到媒体报道那里樱花盛开的景象,但却始终没有亲眼目睹,是该前去看看了。
以前是只知道玉渊潭的大概方位,但具体怎么走,还不十分清楚。按照通知上写的路线,在军博下了地铁,上来便看到了气派的世纪坛,在世纪坛的后面,便是玉渊潭了,真是没有想到玉渊潭就在这后面这么近的地方。前两年到这的时候,这里还很不齐眼的地方,如今变得这么通畅华丽,还招来的许多外地来旅游的客人,北京值得游览的地方是越来越多了。
走进玉渊潭,首先看到的是两株碧桃,一红一白,估计花开的时间不短了,树枝上已长出了一些绿叶。和我的印象中盛开的桃花相比,那不多的绿叶显得有点多余,突然有了这样的意识,但凡是树上开放的花朵,都是不大喜欢绿叶帮衬的,总是在绿叶还没有出芽的时候尽情地开放。但要真的是没了一抹新绿,春天还会漂亮吗?还是刘禹锡写得好:“桃红李白皆夸好,须得垂杨相发挥。”鲜艳的花朵旁边是必须有绿叶的,只是树上的花朵可能是都不大喜欢绿叶贴得太近。
放眼那湖边的绿柳,多数绿叶已经不像二月的春风裁剪出来时那么苗条了,枝条上的细叶多少都有些肥胖了,使得柳条在春风中的摆动显得有些笨重。就像我们人类一样,它们也一样是苗条的吃香,而无情的事实是长胖容易减肥难。
漫步走向樱花园,远远地望去,大片的樱花正向我们招手,彷佛在说,这才是你们要到的地方,那门口的桃花只是点缀。其实过去也见过樱花,但都是单株的,这么密集的樱花,只是在电视里见过。远看烂漫的樱花,那潮水般的气势打动着我们的心,而走近时再看,那一树树堆在一起的粉色或白粉的樱花是那么疲惫,很难找到鲜嫩的。真对不起,可爱的樱花,在你已经开放了半个月,并经历了数次沙尘暴之后我们才来。北方的春天总是这么曲折,千姿百态的鲜花总是这么坎坷,春色的艳丽只能在三天两头刮大风的夹缝中展现,我们半个月前的安排能在赶上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樱花的故乡在日本,在自己的故乡,它肯定不会受到北京这么恶劣的自然条件的伤害。可以想象,在日本国土上,鲜艳夺目的樱花如同海洋一样绽放,是多么令人陶醉。所以它享受着更高的荣耀。但我也不能不佩服在北京扎根的樱花,在它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难能可贵的顽强。
由眼前的樱花,我想到了漂泊在异国他乡的游子,他们一定也一样要遇到很多在祖国所遇不到的艰难。这就是今天的世界,人、植物、动物都必须有更强的适应能力。
第一株樱花在玉渊潭的落脚,有着深远的政治意义,从那个年代到现在,中日关系始终唱着友好的主旋律,但也始终夹杂着点不和谐的音符。记得过去讲政治,常提什么阶级仇,民族恨。现在阶级仇没什么人提了,但民族恨却闹得整个世界不得安宁。我们曾经牢记的民族恨,就是和樱花的故乡的日本鬼子的仇恨,我们曾经和海那边奔袭过来的鬼子兵不共戴天。我们现在的文学作品中还少不了描写那段历史的。历史是不能忘记的,但记住历史绝不是要唤醒那段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愤怒,并把它发泄到今天海对面的大和民族身上。冤家易解不易结,过去了的事只能是作为后事之师。民族恨还是化解了好,譬如说咱汉族和那满族的关系吧,后来也不是和和气气的了。现在天天电视里都是那留着大辫子的皇上和臣民在正说或戏说着那“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的故事。而反清复明的勇士倒有点是不识时务。这一段巴以那边正闹得不可开交,不知道那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民族恨何时能够消解,那巴勒斯坦的勇士的拼命精神可一点都不次于我们的抗日英雄和日本的武士道精神。这世界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向和平。玉渊潭满园的樱花估计是想不明白这些国家大事、天下大事的。
站在玉渊潭东湖和西湖直之间的小桥上向西望去,远处的西山清晰地映入眼帘,现在北京的天空能有这样能见度的时候是越来越多了,登高望远,心情会更加舒畅。只是此时那清晰可见的西山被新盖的高楼挡住了一半。那一大片崭新的高楼档次应该是很高的,住在里面的人一定很舒坦。记得有一个时期,耿莲凤、张振富的男女声两重唱挺火,那首《祖国一片新面貌》唱得特来劲。歌词里的那句“新盖的楼房一座座”用在这蛮恰当。城市的现代化是令人兴奋的,我们可以不再那么愁眉苦脸地呼喊“安得广厦千万间”了。但走向富余的人们却越来越留恋那昔日的自然风光。倒退四十年,见不到任何人工痕迹的玉渊潭芦苇丛生,美丽的天鹅在湖中游荡,那样的美景是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眼前的玉渊潭,水中仍有几十只可爱的野鸭在戏嘻,在觅食。记得前几年媒体还报导多年看不见的野鸭回来了,呼吁人们爱护标志着北京生态环境好转的野生动物。现在水中的野鸭可以无忧无虑了,它们可以比人类更加自由自在地在这里生活,繁衍。我不知道湖中的野鸭会不会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种类的野生动物在这里安家。但看到湖边一排排一个赛一个高档的鱼杆,再看那不大的水面,就想到了四个字“僧多粥少”。这就是我们的地球。
在西湖的西北岸上,是一片开阔的大约有20度左右的坡地,坡地上的草坪是允许踩踏的。坡顶上盛开着樱花,远处的背景有高大的中央电视塔、新盖的楼群和远山。歌协的朋友聚在这里,前排的人在胸前拉起了绿色的横幅,上面书写着:“走进春天,拥抱自然。” 在手风琴的伴奏下,悠扬的歌声在水面、林中、花丛随风飘荡。一首首久唱不衰的老歌勾起了人们对往日时光的回忆,这歌声中的回忆是多么的甜蜜。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多么熟悉的旋律,多么优美的男高音。引来了人们的一阵喝彩。是啊,有谁不爱花儿的美丽?但在这优美的歌曲诞生的那个年代,所有的事物都是必须紧密地直接地和政治挂钩的,家乡的桃花要和边防战士连接起来,才是革命的,因而才是健康的。这就是那时的思维方式。所有的歌曲越直接地表现政治意图,便越响亮。就像那首“文化大革命好,文化大革命好,文化大革命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叫喊得都有点歇斯底里,但实际上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那时经常搞什么形势教育,形势总是大好不是小好,但人们心里还是没底。直到后来不搞形势教育了,反而时不时的来点事实报告,说说面临的严峻形势,人们的信心才逐渐地坚定起来。如今每年的人大,人们最关心的不是总理的报告列举的成绩,而是总理强调的要解决的问题,关心的是我们存在的问题及是否能解决,怎样解决。
今天,我们和春天的对话不用牵强地和政治挂钩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们愉快的心情,我们充实的生活,就是我们要表达的全部。
在远去的歌声中,“与春天的对话”慢慢落下了帷幕,春天即将过去,但春天还会到来,我们和春天有没完的约会,明年,再相见!